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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亲对象月薪三千,在餐厅当众羞辱我,“一个月挣一万六太寒碜”,直到我开跑车送她,故事才真正开始

发布日期:2025-08-19 07:45 点击次数:162

相亲对象嫌我月薪一万六,开跑车送她后,她态度变了

手机屏幕亮了,是她发来的微信。

“还是约在晚上吧,太热了,懒得出门。”

原本约的是中午十二点,我已经在她定的餐厅里坐了快半个小时,十二点半,才等来这条消息。

我看着窗外被晒得发白的马路,心想,女生怕晒,也确实情有可原。

这会儿的太阳是真毒。

我回了句“好的”,没多说什么,结了账默默回了家。

我妈听说了这事,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,幽幽地说:“完了,这姑娘八成是没看上我儿子。”

我爸没说话,只是揉了揉眉头,摇着头,转身去打理他那个巨大的鱼缸了。缸里的龙鱼甩着尾巴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
我只能冲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笑。

晚上六点,我们换了地方,在她家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碰面,地点还是她定的。

我又等了她半个小时。

她终于姗姗来迟,眼皮只是微微抬了一下,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一圈,连句“不好意思”都没有。

我站在那儿,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,只好硬着头皮自我介绍:“你好,我是程晨。”

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点了点头,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,从我的发型到我的鞋子,来来回回地打量。

“叫我 Kiki 就行了。”她开口了,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 的挑剔,“你看起来,比照片上还要普通点儿。呃,我是说,你穿得也太随便了吧?”

我彻底愣住了,下意识地“啊?”了一声。

她耸了耸肩,嘴角微微下撇,“来这种地方,保持基本的穿着礼仪,是最起码的吧。”

她顿了顿,又像是宽宏大量地补充了一句:“不过,你要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相亲,我也能理解。”

我越发摸不着头脑。这不就是市中心一家装修有点格调的私房菜馆吗?我穿着干净的短袖和休闲裤,有什么不对?难不成非要西装革履地打着领带才算“礼仪”?

我心里嘀咕着,忍不住问她:“请问,你之前是在国外留学吗?”

她答道:“我是在省会城市念书的,学校是百年老校,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都会慕名而来。”

我更好奇了:“那你也是一本线录取的吗?”

她把一缕染过的头发撩到耳后,巧妙地避开了我的问题:“我觉得学历其实不重要,关键是你上的什么学校。”

她说话时偶尔蹦出的几个英文单词,让我刚才真以为她是海归。

我把菜单递给她:“你点菜吧,想吃什么随便点。”

她倒是一点不客气,接过菜单,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过,点的几乎都是这家店菜单上价格最高的那几道菜。

看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我试探着劝了一句:“我刚才等你的时候已经点了几个招牌菜,要不……先吃这些,不够再加?”

她闻言,投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,语气里满是不悦:“介绍人说你在大公司上班,不缺钱吧?出来相亲,连这点小钱都不舍得花?”

我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。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,纯粹是浪费。我们俩点的菜,加起来足够四个人吃了。

听她这么一说,我没忍住,轻轻笑出了声,然后站了起来。

我刚起身,她就立刻拔高了音量,质问我:“你要干嘛?点这么点菜,就被吓跑了?”

这家店本就安静,选的又是角落的位置。她这一嗓子,成功吸引了店内服务员和其他几桌食客的注意。周围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,我脸上一热。

我有些尴尬,连忙压低声音解释:“我去下洗手间,刚才等你的时候,喝了太多水。”

她伸出手,作势要拦住我,嘴角挂着一丝冷笑:“尿遁?我相亲这么长时间,第一次听到这么 low 的借口。”

我忽然想起,我表姐曾经跟我吐槽过她遇到的奇葩相亲男,说真有人饭吃到一半就直接溜走逃单的。

想到这里,我心里对她的警惕倒是理解了几分。

我无奈地看着她,摊了摊手:“那……我先把账结了,总可以去趟洗手间了吧?”

她亲眼看着我刷了卡,POS 机吐出那张三千六百五十元的签购单后,才像是松了口气,脸色缓和了些,勉强点了点头。

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,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。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快步朝我们这桌走来,冲着 Kiki 喊道:“真是你啊,王小燕!刚听见你声音,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!”

王小燕。

这个名字,比起“Kiki”,确实显得朴实无华。

等我从洗手间回来,她们已经寒暄完了。那个女子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,问王小燕:“这是你对象吗?”

王小燕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,立刻否认:“怎么可能,我们就是普通朋友,一起吃个饭。”

等那女子走远,我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朋友?”

她瞥了我一眼,语气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:“怎么?看上她了?可惜你没机会了。她老公可是做大生意的,开的车都值一百多万呢。”

我点了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

“介绍人说你研究生毕业,学历还行,”她话锋一转,开始盘问我,“年薪应该上百万吧?”

她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。

我只好老实回答:“我们公司是按月发薪的,税后到手,大概一万六。”

话音刚落,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。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,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嫌弃:“怎么这么低?”

这话像一盆冷水,把我浇得有点懵。

要知道,我们这里只是个十八线小城市,前两年才刚通了机场。本地的平均工资水平,也就四千左右。我这个收入,虽然算不上顶尖富豪,但在工薪阶层里,绝对算是比较高的那一拨了。

她的质疑和那种理所当然的轻蔑,让我一时竟无言以对。

见我沉默,她放下了筷子,开始有板有眼地给我算起账来:“我给你算算啊。你一个月一万六,就算加上年终奖,一年也到不了三十万。你才毕业两年,攒下的钱,别说全款买房了,顶多也就买辆代步的国产车。”

“结婚的话,我看你彩礼都凑不齐。更别提婚后有孩子,教育费用、学区房……这点钱,哪够用啊?”

听她这么一条条分析下来,我倒真有点佩服她的精明。很显然,她的生活标准和消费观念,远远超出了这个小城市的平均水平。

于是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:“那……能冒昧问一下,你一个月赚多少吗?”

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:“三千六。”

我一下愣住了。

月薪三千六的人,居然嫌弃一万六太低?

她看我一脸错愕,似乎更得意了,自信满满地继续她的理论:“你是男的,能跟我一样吗?现在好多女人结婚后都不工作的,我好歹还能挣几千呢。”

“我妈说了,现在这个社会,男的一个月要是赚不到几万块,那就是废物,根本不配娶老婆。”

“我结婚以后,那必须得当小仙女。我老公不仅要有钱,还得舍得给我花钱。不然的话,我还不如在家里继续当我的小公主呢。”

我听着她这一套套的说辞,时而觉得荒谬,时而又觉得像被人抽了一耳光。

她却说得一本正经,让我甚至怀疑,她的矛头并非针对我个人,而是在她眼里,所有赚钱不多的男人,可能都属于“垃圾”的范畴。

她看我一直没说话,又自己主动发问:“你在北京上的大学,怎么又回来了?是不是因为在北京买不起房?”

北京的房子倒是有一套,只是爸妈住惯了老家,不愿意搬过去。更何况,去年我妈做了个大手术,那件事让我彻底明白,什么都没有陪在父母身边重要。所以我才选择回来工作。

我刚笑了笑,准备回答,王小燕又连珠炮似的追问:“那你在我们这儿买新房了吗?我可绝对不愿意跟公婆住在一起。”

她的语气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,但转念一想,毕竟是相亲,问房子车子这些,也算是常规操作了。

我爸妈现在住在市中心那套大平层,除了那套房子,家里在郊区还有一套带院子的别墅,空间是完全够住的。

但我只是实话实说:“房子还没买,打算下半年再看看。”

听我这么一说,王小燕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,随即就低头继续吃饭了,脸上再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
我以为她是饿了,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,她突然冷笑了一声,那语气里带着满满的、不加掩饰的轻蔑:“你可真有意思。都出来相亲了,居然连套房子都没有。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?”

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:“你知道我们女孩子参加一次相亲,成本有多高吗?化妆品的钱我就不说了,光是一副日抛美瞳,就得快一百块。你们男的倒好,洗把脸就能出门了。早知道你连套房都没有,我今天根本就不该来,这不是瞎折腾吗?”

她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刀:“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凑合,我早就走了。”

话音刚落,餐厅的甜品恰好送了上来,周围的灯光也配合地调得更加温暖柔和。

她拿出镜子,仔细地补了补口红,然后举起手机开始自拍。换了好几个角度,拍了几十张,似乎还是不满意,随后把手机递给我,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:“你来帮我拍。”

“记住,一定要把身后这家餐厅的名字给拍进去,我要发朋友圈。”

听着她的要求,我耐着性子,认认真真地帮她拍了十几分钟的照片。

她拿过手机,划拉着看了一遍,嘴里还在不停地挑剔。

“你这拍照技术,真是典型的大直男,拍得也太糟了。好吧,就这么凑合着用吧,总算有两张还能看的。”

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。她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儿,开始低头P图,编辑朋友圈文案。

我心里那股憋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就算是相亲,可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。她从头到尾对我的嫌弃,对我颐指气使的态度,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。我自问,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。

不过,转念一想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既然她没看上我,这场见面,大概率也就是最后一次了。

终于,朋友圈发完了。她拿起勺子,优雅地挖了一小口甜品,放进嘴里,随即立刻皱着眉吐在了餐巾纸上,随手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。

她脸上带着极度不悦的神色,冷冷地评价道:“味道太差了,肯定是用的植物奶油,我一吃就能分辨出来。”

她像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品味,继续说道:“我从来不碰这种没有营养价值的东西。我妈从小就教育我,女孩子要富养。只有那些穷人,才会吃这种植物奶油。”

我的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,气闷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
王小燕把那盘精致的甜品推得远远的,又开始对桌上的菜品逐一点评。

“你点的那几个菜,我也不太满意。这家餐厅呢,就是环境还不错,但菜品做得一般般。还是我之前在上海吃的那家,才叫真正的正宗。”

我心里一阵腹诽:这家店不是你自己定的吗?既然这么看不上,又为什么要点这么一大桌子菜?不合口味还铺张浪费,这是什么逻辑?

她的行为举止让我越来越烦躁,但出于基本的礼貌,我还是控制住了情绪,没有当场发作。

直到我长时间的沉默,王小燕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异常。她疑惑地抬起头,问我:“你怎么一直不说话?不会是……刚才花了好几千块结账,心疼了,不高兴了?”

我摇了摇头,平静地回答:“没有啊,我只是一直在听你说。”

她似乎没怎么在意我的回答,自顾自地继续说道:“其实呢,我对你整体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满意的。今天中午故意放你鸽子,是我妈教我的,说是要考验一下你的脾气。”

她话锋一转,像是在给我颁奖:“没想到你还真没生气,情绪挺稳定的。今天晚上定这家餐厅,也是想看看你的经济实力。虽然你这个人吧,点菜的时候有点小气,但结账倒是挺利索的。这点,算是给你加分了。”

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奖,可我怎么听都觉得刺耳至极。

我刚想回一句“谢谢夸奖”,话还没出口,又被她抢先打断了。

“但是不管怎么说,没有房子是最大的硬伤。既然咱俩都是正儿八经来相亲的,我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。说白了,我们俩,根本不合适!”

听到这句话,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,终于落了地。我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,仿佛我今天晚上坐在这里,等的正是她这句明确的拒绝。

毕竟,这姑娘一整晚的言行,已经让我觉得有些难以承受了。

我笑了笑,反而开口安慰她:“没关系,我理解。就当是朋友之间,一起吃了顿饭吧。”

王小燕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,杯里的红酒漾起一圈圈涟漪。她眯着眼睛打量了我片刻,忽然问:“你有 185 吗?”

我告诉她,我净身高 187。

她闻言,微微叹了口气,眼神里竟流露出些许真切的失望。

“说实话,你长得是挺帅的。可惜啊,没房没车,长得再好看也没用。我自己有工作,能养活自己,长得也还算不错。像我这样的条件,不可能去倒贴男人的。但能满足我这些要求的男人,实在太少了。所以我才愿意今天来见见你,碰碰运气。”

我终于没忍住,问了一句:“既然你自己工作能力不错,为什么不努力攒钱,自己买房呢?靠自己一砖一瓦实现的东西,不是更可贵吗?”

王小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“啧”了一声,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你懂什么?我好几个同学,都是通过嫁人,彻底实现了阶级跃升。她们还没我漂亮呢!她们能做到的事,我为什么不行?”

“我一个月就挣那三千多,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房?我妈说了,找个有钱的老公,这一切不就都轻松解决了吗?”

我点了点头,反问她:“先不说那样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你。就假如,真的有这样的男人,但他要求你婚后做全职主妇,你愿意吗?”

王小燕翻了个白眼,语气里满是轻蔑:“他配吗?我读了那么多年书,可不是为了结婚以后,整天在厨房里围着灶台转的!家里有钱的话,雇个保姆不就行了?”

我轻笑着挑了挑眉,问:“你不觉得,这听起来有点像天上掉馅饼吗?”

她立刻察觉到了我话语中的讥讽,脸色瞬间就变了,不满地反击道: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!自己没本事挣钱,就觉得别人也都是废物。硕士毕业又怎么样?我还有同学初中毕业呢,照样开奔驰。怎么,我说你没房子,说到你痛处了,让你心虚了?”

我不紧不慢地回应:“我只是觉得,你说话的逻辑很矛盾。既然你最看重的是房子和钱,为什么不靠自己去努力争取?你说男人一个月赚不到几万块就是废物,那你自己月薪三千六,又算什么呢?这也太双重标准了吧。”

王小燕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地直接戳穿她,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,声音也拔高了八度:“那你觉得女人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待在家里,给你们男人当免费保姆吗?抱歉,我这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,可不吃这一套!”

我站起身,准备离开,一边朝外走,一边淡淡地说:“我当然支持女性独立。我只是不太认同,那些什么都想要,却什么都不想付出的人。”

走出餐厅,门口的凉风吹散了室内的闷热。她跟在我身后,刚想继续发作,却看见我径直走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跑车,按下了钥匙。

车灯“唰”地亮了两下。

她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。

王小燕眨了眨眼,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消失了。她悄悄地跟在我身后,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:“哎呀,我这个人就是说话比较直,有点较真,真不是想跟你抬杠。你……你开这么好的车啊?顺路的话,能不能顺便送我一程?”

我心里觉得好笑,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:“没问题啊。我还给你扫辆单车,电动的还是普通的,你说了算。”

说着,我掏出手机,对着路边停着的一排共享单车扫了一下,随着“滴”的一声,一辆单车的锁开了。我把车推了出来。

看着她那张脸,瞬间从晴转阴,又从阴转成了猪肝色,我几乎怀疑她是不是去学过川剧变脸。

她似乎在极力忍耐着,才没有对我破口大骂。

我好心地把车把递给她:“时间不早了,早点回去吧。”

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不用了!我打车回去!”

说完,转身扬长而去,高跟鞋在人行道上踩出愤怒的节拍。

回到家,爸妈看我这么早就回来了,有些意外:“怎么样啊?吃过饭了?怎么不带人家姑娘出去逛逛街,看个电影什么的?”

我随口应付了几句,便径直回了房间。

躺在床上,我半夜忽然想起来,车还没开回来。心里猛地一紧:那辆跑车,确实不是共享单车,是我从餐厅开走的。但事到临头,我也确实没敢把真相说出来。

介绍人是我妈的一个远房表亲,当初我特意交代过我妈,不要过多透露我的家庭情况,就说是个普通上班族就行。所以,在对方眼里,我自然就成了一个没房没车,口袋里没几个钱的“潜力股”。

第二天上午,我去停车场把车开回来,偏偏冤家路窄,又碰上了王小燕。

她似乎又在相亲。

只是这次陪她来的那个男人,竟然是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出现的。

我刚拉开车门,她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,竟然把那个还在笨拙地锁车的相亲男丢在了原地,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,“哒哒哒”地朝我跑了过来,根本不管我方不方便。

“这车……真的是你的?”

她问这话的时候,人已经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,嘴里还念叨着:“哎哟,我这脚都快走断了,送我回家吧!”

说完,连车主同不同意都不等,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,把自己安顿得妥妥当帖。

无奈之下,我只好发动车子,送她回去。

她在车里,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来扫去,左摸摸,右看看,那新奇的样子,像是第一次进展厅。

“这是捷豹吧?F-TYPE?真看不出来,你还有这品味。”

她由衷地赞叹着,“虽然说不算特别贵的豪车,还不到一百万,但偶尔开出来兜兜风,也挺有面子的。”

我只是笑了笑,没有多说话,脑子里只想着早点把这位“祖宗”安全送到家。

王小燕的身子朝我这边靠了靠,语气里带着一股撒娇的调调:“昨天生气啦?我今天真是被我妈硬逼着来见面的,那个男的,哪儿能比得上你呀!”

我懒得搭腔,反而自嘲了一句:“别逗了,我就是个废物。”

她“哎哟”一声,娇嗔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:“你这个钢铁直男啊,女孩子这么说话,其实是在夸你呢。一看就知道你平时肯定不会哄女孩子。”

正说着,她的手机忽然在腿上连续震动起来,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叮叮咚咚响个不停。她朝我这边扫了一眼,有些心虚地把手机屏幕扣在了腿上。

但对方似乎很执着,一连串的嗡嗡声后,干脆直接发来了语音条。

她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,侧过身子,背对着我,才点开那条语音。

虽然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,但能隐约分辨出,对方是个男声。

王小燕听完,立刻语气不佳地回了一句语音:“我到家了再跟你说,你别再给我发消息了!”

说完,便迅速挂断了。

接着,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我,主动解释道:“我哥,看到我没回家,有点着急了。”

我本就无意探究她的隐私,便点了点头,表示理解。

直到很久以后,当我知道了那个所谓的“哥”的真实身份时,我的三观都被彻底颠覆了。那时候我才明白,今天这句轻描淡写的解释背后,藏着怎样一个惊涛骇浪的秘密。

王小燕又打量了一下车子的内饰,忽然问我:“这车,是你爸妈给你买的?分期还是全款啊?”

我刚想回答,她就像昨天一样,又自顾自地打断了我——这一点,让我头疼得要命。我天生就最讨厌说话被人打断。

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:“家里有钱也是一种本事,至少说明投胎技术好,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。不过呢,也要看具体情况。要是父母把钱都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,一分不给你,那嫁进去也等于白搭。你家是哪种情况?”

我老实交代:“我家就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。”

她歪着头想了想,忽然咯咯一笑:“普通点好,太有钱的家庭,规矩多,压力也大。你看我有个同学,嫁了她们市里首富的儿子,结果因为生不出儿子,天天被她婆婆指着鼻子骂,我可不愿意过那种日子。女人生育成本那么高,我又是小仙女,肚子上可不能留疤。”

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:你说普通点好,那昨天你看着骑共享单车的相亲对象,满脸嫌弃的又是谁?

我就是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的生活,一个普通的小家庭,过得平平淡淡,才是真正的幸福,不需要什么大风大浪。

听她这么说,我便顺着她的话问:“那我还没买房,这样也行吗?”

王小燕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。

“这有什么呀,结了婚以后,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努力嘛。房子又不是什么非得马上就到手的硬性指标。”

她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让我有些始料未及。我看着她后座上那个空着的鱼缸,好奇地问了一句:“咦,你后座怎么有个鱼缸?你还养鱼?”

“哦,那个啊,”她看了一眼,“是我妈非让我带来的,说我五行喜金水,让我多亲近水里的生物。对了,现在时间还早,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,要不……去我家看看鱼?”

她这话让我一时没接住,正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回绝,突然,我的手机响了。

是表姐打来的。

表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:“臭小子!我的车呢?怎么还没给我开回来?我下午还要用呢!”

“马上就回去了,姐。”我应了一声。

挂了电话,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。

王小燕那双化着精致眼妆的眼睛,正直勾勾地盯着我,好像要从我脸上分辨出什么来。她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,一点点地沉了下去。

“姐?这车……是你姐的?”

续写部分

我握着方向盘的手,指节微微泛白。

“对,我表姐的。她今天限号,跟我换着开一天。”我尽量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,但眼角的余光,却一直在观察着王小燕的反应。

她的脸色,像一块调色盘,在短短几秒钟内,变幻了好几种颜色。从最初的震惊,到难以置信,再到一丝被愚弄的恼怒,最后,全部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失望。

她靠在椅背上,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,沉默了足足一分钟。

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平稳的嗡鸣声,和她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。

“所以……”她终于开口了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?你真的月薪一万六,真的没房,开的也是共享单车?”

“我从头到尾,没有说过一句假话。”我平静地回答。

“那你为什么要开这辆车出来?”她几乎是质问的语气,“你是在耍我吗?觉得这样很好玩?”

我转过头,认真地看着她:“我没有耍你。我只是觉得,开什么车,住什么房,并不能完全定义一个人。我更希望对方能看到的,是我这个人本身。”

“你这个人本身?”王小燕冷笑一声,笑声里充满了讥讽,“你这个人本身值多少钱?能当饭吃,还是能当房子住?程晨,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?太天真了!”

车子刚好在一个红灯前停下。

我拉起手刹,转过身,正视着她:“王小燕,我们说开了也好。你想要的,是一个能让你直接实现阶级跃升的男人,一个现成的、打包好的富裕生活。这没有错,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。”

“但是,”我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不是那个人。而且,我也不会欣赏一个只看重这些东西的伴侣。我们从根上,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
绿灯亮了。

她没有再说话,只是把头扭向窗外,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。我能看到车窗玻璃上,映出她紧紧抿着的嘴唇。

把她送到小区门口,她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,推门下车。

就在她关上车门的那一刻,她忽然回过头,对我说了一句:“程晨,你会后悔的。”

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,是后悔错过了她,还是后悔没能用这辆车继续伪装下去。

我没有回答,只是朝她点了点头,然后驱车离开。

后视镜里,她的身影越来越小,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,消失在我的世界里。

我以为,我和王小燕的故事,到此就应该画上一个句号了。我们就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直线,在那个交点之后,便会朝着各自的方向,越走越远,再无交集。

但生活,远比剧本要更富有戏剧性。

大概过了一个多月,我正在公司加班,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电话那头,是一个听起来很疲惫,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女人声音。

“您好,请问是程晨先生吗?”

“我是,请问您是?”

“我姓李,我是……王小燕的妈妈。”

我愣住了。王小燕的妈妈?她找我做什么?

电话那头的李阿姨,似乎有些难以启齿,沉默了片刻,才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:“程晨啊,阿姨知道这么晚打扰你很冒昧。但是……小燕她,她出事了。”

从李阿姨断断续续的叙述中,我才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。

王小燕那个所谓的“哥”,根本不是她哥,而是她交往了快两年的男朋友。一个有家室的男人。

那个男人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,比王小燕大十几岁,当初就是用金钱和各种奢侈品,把涉世未深的王小燕追到手的。他向王小燕承诺,自己会尽快和家里的“黄脸婆”离婚,然后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。

王小燕信了。

她沉浸在这个男人为她编织的童话里,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提供的物质生活,也渐渐养成了那种眼高于顶,非富豪不嫁的价值观。在她看来,既然自己能搭上一个公司老板,那找一个同样条件的结婚对象,是理所当然的。

而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地出来相亲,是因为那个男人离婚的事情,一拖再拖,毫无进展。她想通过相亲,来刺激那个男人,逼他尽快做出选择。

结果,就在前几天,那个男人的原配,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王小燕的存在,直接带着几个亲戚,找到了王小燕租住的公寓。

一场无法避免的冲突爆发了。

对方人多势众,不仅把王小燕的公寓砸得一片狼藉,还动手打了她。更糟糕的是,她们拍下了视频,发到了网上。

一夜之间,王小燕成了这个小城市里,“人人喊打的小三”。

那个男人,在事情发生后,第一时间就拉黑了王小燕所有的联系方式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王小燕的世界,彻底崩塌了。

她把自己锁在家里,不见任何人,不吃不喝,手机也关机。李阿姨怕她想不开,急得团团转,在收拾她房间的时候,无意中看到了她之前记录相亲对象的本子,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,旁边还用红笔画了个圈,写着“重点观察,疑似潜力股”。

李阿姨说,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,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给我打了这个电话。

“程晨,阿姨知道,你们也没什么关系。但是……小燕她之前回来,提起过你几次。她说你跟她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。阿姨求求你,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去看看她,劝劝她?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,我怕她真的会做傻事啊!”

李阿姨在电话那头,已经带上了哭腔。

我握着手机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说实话,我对王小燕的印象,并不好。她的拜金,她的双标,她的傲慢,都让我感到极度不适。

但是,当听到她此刻的遭遇时,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。我只觉得,她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孩,一个被虚荣和谎言摧毁的牺牲品。

挂掉电话,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,沉默了很久。

最终,我还是拿起了车钥匙。

我按照李阿姨给的地址,找到了王小燕的家。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,楼道的墙壁上,满是斑驳的印记和小孩的涂鸦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油烟混合的味道。

这和我之前想象中,那个浑身名牌,出入高档餐厅的“Kiki”的住所,反差巨大。

开门的是李阿姨,她看起来比电话里更加憔悴,眼眶红肿,头发也有些凌乱。

“程晨,你来了,快请进。”她把我让进屋,感激地看了我一眼。

屋子不大,但收拾得很干净。客厅的墙上,挂着王小燕从小到大的照片,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到穿着学士服的大学毕业生,每一张脸上,都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。

王小燕的房门紧紧地关着。

李阿姨叹了口气,对我说:“她就把自己锁在里面,我怎么叫都不开门。饭菜放在门口,也一口没动。”

我走到房门前,敲了敲门。

“王小燕,是我,程晨。”

里面没有任何回应。

我继续说:“你如果不想开门,没关系。我就在门口,跟你说几句话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,但我猜,你一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。觉得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笑话,觉得你的人生已经完蛋了。”

“我今天来,不是来同情你,也不是来看你笑话的。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我靠在门上,声音放得很轻:“我妈,在我上大学的时候,也被人骗过。是一个投资骗局,家里的积蓄,差一点就血本无归。那段时间,我妈也跟你一样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觉得没脸见人,觉得这辈子都完了。”

“后来,是我爸。他什么都没说,也没有责备我妈。他只是每天,把我妈最爱吃的菜,端到房门口。然后就坐在客厅里,守着。他说,人这一辈子,谁还没走过几步错路,摔过几个大跟头呢?摔倒了,不丢人。趴在地上不起来,才丢人。”

“王小燕,那个男人,不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。你的人生,还很长。你读了那么多年书,不是为了最后,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的。”

我说完,门里依旧一片死寂。

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。

我对李阿姨说:“阿姨,我先回去了。您也别太着急,给她一点时间。”

我刚转身准备离开,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,忽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
门,开了一道缝。

我回过头,只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脸,和一双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。

那不是 Kiki。

那是王小燕。

从那天起,我成了王小燕家里的常客。

当然,并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,更像是一个……心理辅导师,或者说,一个倾听者。

李阿姨说,自从我上次去过之后,王小燕的状态好了很多。她开始吃饭,也愿意走出房门,和父母交流了。

她对我,似乎也放下了一些戒备。

有时候,李阿姨会借口出去买菜,给我们留下独处的空间。我们就坐在那个小小的客厅里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她跟我讲了她的家庭。

她的父亲是普通的工厂工人,母亲是超市的收银员,一辈子勤勤恳恳,最大的心愿,就是女儿能有出息,嫁个好人家,不用再像他们一样,过这种辛苦劳碌的日子。

从小到大,她妈妈给她灌输的观念就是:“女孩子干得好,不如嫁得好。”

这种观念,像一颗种子,在她心里生根发芽。尤其是在她看到身边有同学,真的通过婚姻实现了阶级跨越之后,这颗种子,便疯狂地生长起来。

她开始拼命地包装自己,买超出自己消费能力的名牌包包和衣服,出入各种高档场所,努力给自己营造一种“名媛”的人设。

“你知道吗?”她苦笑着对我说,“我那些包,大部分都是假的。我每个月的工资,除了基本开销,剩下的全都还了信用卡。我活得像一个陀螺,每天都在被账单和虚荣心抽打着旋转,停不下来。”

直到她遇到了那个男人。

那个男人给了她想要的一切,名牌,金钱,以及一个虚假的未来。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,可以就此上岸,却没想到,那只是一个把她拖向更深渊的陷阱。

“我那天在餐厅,之所以对你那么刻薄,其实……是心虚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很小,“因为你太真实了。你穿着普通的衣服,说着平实的话,你的眼神很干净。我看到你,就像看到了镜子里那个,我自己都讨厌的,虚伪又浅薄的王小燕。”

“所以,我才要拼命地攻击你,贬低你,好像只要把你踩下去了,就能证明我的选择,是正确的。”

我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她。
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了。

王小燕的傲慢和刻薄,其实是她用来保护自己那脆弱不堪的自尊心的铠甲。她用一身的刺,去对抗这个世界,也刺伤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。

网络上的风波,渐渐平息了。

人们的记忆总是短暂的,很快就会有新的八卦和热点,来取代旧闻。

王小燕也开始尝试着,重新走出去。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,在一家教育机构做行政。工资不高,但很稳定。

她剪掉了那一头精心打理的波浪长发,换成了利落的短发。她不再穿那些紧身的、凸显身材的连衣裙,而是换上了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。

她也不再叫自己 Kiki 了。

她说:“从今以后,我就是王小燕。”

她把那些假的、真的名牌包,全都打包卖掉了。还清了信用卡之后,剩下的钱,她给爸妈一人买了一部新的智能手机。

我爸的那个鱼缸,最近出了点问题。缸壁上长了很多褐色的藻类,怎么也清理不干净。我爸心疼他那条宝贝龙鱼,急得不行。

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,也试了好几种方法,都不见效。

周末,我正在家里,对着鱼缸一筹莫展的时候,接到了王小燕的电话。

“你在家吗?我过来找你,有点东西给你。”

半个小时后,她出现在我家门口,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生态瓶,里面有几只小虾和几颗螺。

“这个叫黑壳虾和苹果螺,是专门除藻的,生物除藻,对鱼没有伤害。你试试看。”她把瓶子递给我,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我有些惊讶:“你怎么知道这个?”

她笑了笑:“我最近不是在教育机构上班嘛,我们那儿有个科学兴趣班,专门养这些东西的。我跟老师请教的。”

我爸听说这是来帮忙治他的“心病”的,高兴地把王小燕请了进来,又是切水果,又是泡茶。

王小燕一点也不拘谨,她蹲在鱼缸前,仔细地观察着,然后有条不紊地告诉我,该如何调节水温,如何控制光照时间。那认真的样子,像个专业的水族专家。

我爸在一旁,看着王小燕,眼神里满是赞许。

“小王啊,真是个好姑娘,心细,还懂事。”趁王小燕去洗手间的时候,我爸悄悄对我说。

我妈也凑过来说:“是啊,跟上次来的时候,简直判若两人。”

我看着王小燕的背影,心里也有些感慨。

谁能想到,几个月前,那个在餐厅里对我百般挑剔,满口名牌和阶级跃升的 Kiki,会变成今天这个,穿着朴素,为了几只除藻虾,顶着大太阳跑过来的王小燕呢?

那天之后,王小燕来我家的次数,渐渐多了起来。

有时候是借口来看看鱼缸里的藻类情况,有时候是给我爸妈带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点心。

她和我爸妈,相处得越来越融洽。我爸甚至把他那些养鱼的“独门秘籍”,都倾囊相授给了她。

我妈开始有意无意地,在我们面前撮合我们。

“小燕啊,你看你和程晨,年纪也差不多,要不……你们试试?”

每次说到这个话题,王小燕都只是红着脸,低下头,不说话。

而我,也总是笑着,把话题岔开。

我承认,我对现在的王小燕,是有好感的。我欣赏她的坦诚,她的改变,她的善良。

但是,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。

那个曾经的 Kiki,真的彻底消失了吗?还是说,她只是暂时地,被现实打回了原形,潜伏在了王小燕的身体里?

如果有一天,她再次面临诱惑,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?

我不敢赌。

我表姐,就是那个借我车开的表姐,回国了。

她风风火火地杀到我家,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。

“臭小子,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?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姐姐我瞧瞧?”

我妈立刻就把王小燕的情况,添油加醋地跟我表姐说了一遍,从我们那次奇葩的相亲,到后来的种种变故,再到现在的“友达以上,恋人未满”。

我表姐听完,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,一拍大腿:“有意思!这姑娘是个有故事的人啊!明天,就明天,约出来一起吃个饭!”

我拗不过她,只好给王小燕打了电话。

第二天,我们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新开的西餐厅。

表姐开着她那辆白色的捷豹,载着我,提前到了餐厅。

“姐,你今天可悠着点,别吓到人家。”我提前给她打预防针。我太了解我姐了,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。

“放心吧,”表姐冲我眨了眨眼,“我就是好奇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,能把你这个木头疙瘩给收了。”

王小燕是坐公交车来的。

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,脸上化着淡妆,看起来清爽又干净。

看到餐厅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白色跑车时,她的脚步,明显顿了一下。

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,微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
“程晨,这位就是你表姐吧?你好,我是王小燕。”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。

表姐握住她的手,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,笑得意味深长:“你好你好,久仰大名啊。快请进吧。”

饭桌上,表姐火力全开。

她一会儿问王小燕的家庭背景,一会儿又问她的工作收入,甚至连她过去的感情经历,都拐弯抹角地打听。

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,一个比一个刁钻。

我几次想开口帮王小燕解围,都被我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。

但出乎我意料的是,王小燕始终保持着平静和微笑。

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和闪躲,坦然地回答了表姐的所有问题,包括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。

“我以前,确实很虚荣,很物质。因为走过错路,也摔过大跟头。所以现在,我才更明白,什么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。”

她说完,端起面前的柠檬水,喝了一口,然后看着我表姐,眼神清澈而坚定。

“我知道,您可能是在替程晨考验我。我不敢说我现在变得有多好,但我可以保证,我走的每一步,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”

表姐愣住了。

她大概没想到,王小燕会如此的坦白和直接。

饭局的后半段,气氛变得融洽了许多。表姐不再咄咄逼人,反而和王小燕聊起了很多女性独立的话题。

吃完饭,表姐要去附近逛街,就让我先送王小燕回家。

回去的路上,车里很安静。

我开着车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“你表姐……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?”王小燕忽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

“没有,”我摇了摇头,“我姐就是那个性格,刀子嘴,豆腐心。”

“其实,我挺感谢她的。”王小燕转过头,看着窗外,“她问的那些问题,虽然很尖锐,但也像一面镜子,让我把自己又重新看了一遍。”

她顿了顿,轻声说:“也让我更清楚地知道,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
车子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。

她解开安全带,却没有马上下车。

她转过身,很认真地看着我:“程晨,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。你怕我好了伤疤忘了疼,怕我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”

“我没办法向你证明什么。我只能说,时间会告诉你答案。”

“我不会再强求什么了。能像现在这样,以朋友的身份,偶尔跟你见见面,跟你爸妈聊聊天,我就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
说完,她冲我笑了笑,推开车门,下了车。

看着她走进那个老旧小区的背影,我心里那个一直存在的疙瘩,忽然,就那么松动了。

或许,我应该再多给她一点信任。

也再多给自己,一个机会。

一年后。

我爸的那条龙鱼,终于搬了新家。

我们在郊区的那套别墅,装修好了。我爸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那个巨大的鱼缸,搬到了别墅一楼那个阳光最好的客厅里。

搬家那天,王小燕也来帮忙了。

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,扎着马尾,忙前忙后,比我还像这个家的主人。

我妈拉着她的手,笑得合不拢嘴,一口一个“我们家小燕”。

傍晚,我们坐在院子里烧烤。

夕阳的余晖,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温暖的金色。

我爸和我妈在烤架前忙碌着,我和王小燕坐在旁边的秋千上,轻轻地晃着。
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”我忽然问。

她愣了一下,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:“当然记得。我那时候,是不是特别讨厌?”

“是挺讨厌的。”我老实地点了点头。

她白了我一眼,但嘴角却带着笑意。

“不过,”我看着她,认真地说,“我也挺感谢那个时候的你。”

“感谢我什么?感谢我嫌弃你工资低,还是感谢我放你鸽子?”

“感谢你让我看到了,一个人的成长和改变,可以有多大的力量。”

我从口袋里,掏出了一个小盒子,递给她。

她疑惑地打开。

里面,是一枚款式很简单的戒指。没有大颗的钻石,只有一圈细碎的铂金,在夕阳下,闪着温柔的光。

她的眼睛,一下子就红了。

“王小燕,”我握住她的手,看着她的眼睛,“我以前总觉得,谈恋爱就像养鱼,需要一个恒温、恒定的环境,不能有任何的杂质和风险。”

“但是你让我明白,有时候,水至清则无鱼。真正有生命力的感情,是能经历风浪,能自我净化,能把那些曾经的瑕疵,都变成滋养自己的养分。”

“我不敢保证,我们的未来会一帆风顺。但我可以保证,无论遇到什么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。”

“所以,你愿意……给我一个,把这枚戒指,戴在你手上的机会吗?”

她没有说话,只是流着眼泪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远处,我爸妈看着我们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院子里的烧烤架上,肉串被烤得滋滋作响,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

客厅里,那条龙鱼在它宽敞明亮的新家里,自由自在地游弋着,金色的鳞片,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
我知道,属于我们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

而这一次,我们都会用最真实的样子,去迎接未来每一个,平凡而又温暖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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