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场哨响,布加勒斯特国家体育场成了欢乐的海洋,但这份欢乐显然不属于拉尔夫·朗尼克和他的奥地利队。补时第五分钟,一个几乎是压着哨声的头球,让奥地利队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。赛后德国人朗尼克在新闻发布会上毫不掩饰他的愤怒,甚至可以说是怒不可遏,他用了一句相当不客气的话来评价自己球队在最后时刻的表现:“我们简直蠢到家了。”
这话从一个以战术严谨和冷静著称的教练嘴里说出来,分量着实不轻。我跑了这么多年足球,教练赛后发火是常事,但直接用“愚蠢”这种词汇公开抨击自己全队的,并不多见。这已经不是战术问题了,这是在指责球员的场上决策能力,或者说是足球智商。
朗尼克的怒火并非空穴来风,根据他的说法,在罗马尼亚打进制胜球之前,奥地利队已经连续控制了三分钟的球权。比赛进入伤停补时,客场作战,拿到一分完全是可以接受的结果。最稳妥的处理方式,无非就是控球,消耗掉最后的时间。可他的球员们,却突然冒出了一个“愚蠢的想法”,试图在前场打复杂的传切配合。结果呢?球权丢失,送给罗马尼亚一个前场任意球。伊尼斯·哈吉的传中精准地找到了替补上场的维吉尔·吉塔,后者头球一蹭,比赛结束。朗尼克说:“这是罗马尼亚人唯一可能进球的方式了。”言下之意,这球根本就是奥地利队自己送出去的。
这种输球方式,对任何一个教练来说都是折磨。你可以接受技不如人,也可以接受运气不佳,但最难接受的,就是这种因为自身低级失误导致的崩盘。这感觉就像是你已经把一百万揣在兜里了,结果在最后一步自己把口袋划破了。
有记者问他,是否担心球队的傲慢情绪。毕竟,几天前他们才刚以10-0的比分血洗了圣马力诺,而罗马尼亚不过是跟摩尔多瓦的二队踢了场不痛不痒的友谊赛。朗尼克立刻否认了“傲慢”的说法。他认为,恰恰是那场大胜消耗了球队太多的精力,而罗马尼亚则以逸待劳。这个解释听起来有点耳熟。每当强队意外翻车,主教练总会尝试从赛程、体能这些客观因素里找原因。这是一种保护球员的本能,也是一种转移压力的策略。但说实话,把对圣马力诺的比赛当成一种巨大的消耗,说服力不算太强。球员们心里恐怕也清楚,最后那几分钟的处理,跟打圣马力诺时消耗了多少体力,关系不大。
真正的问题,还是心态。当比赛进入最后阶段,领先或者平局的一方,往往会陷入一种微妙的心理状态:是继续进攻彻底杀死比赛,还是稳守保住成果?奥地利队显然选错了。他们或许是想在客场踢出统治力,用一个进球来完美结束比赛,结果却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,也低估了对手的韧性。
反观罗马尼亚这边,他们整场比赛的机会其实并不比奥地利多。上半场有一些零星的射门,下半场米哈伊勒一脚远射击中门柱,算是最有威胁的进攻。但他们很有耐心,或者说,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跟奥地利队拼控球。他们在等待,等待一个失误,一个瞬间。最终,他们等到了。丹尼斯·曼在前场的拼抢,哈吉的灵光一现,以及吉塔的致命一击。典型的机会主义式胜利。
尽管输得如此窝囊,朗尼克在发布会上还是展现了他强硬的一面。当被问到如果输掉接下来对塞浦路斯和波斯尼亚的比赛会怎样时,他斩钉截铁地回答:“这不可能发生。”这是说给媒体听的,更是说给球员听的。他必须在公开痛批球队之后,再重新为他们注入信心。
只是,这样一场戏剧性的失利,带来的心理创伤恐怕没那么容易愈合。目前在H组,奥地利虽然还以15分领跑,但身后的波斯尼亚已经追到了13分,罗马尼亚也拿到了10分。出线的主动权确实还在他们自己手里,可足球比赛里,心态的微妙变化往往会影响最终的结果。一次愚蠢的失误,会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?朗尼克用公开的严厉批评,下了一剂猛药。这剂药是能激发球队的耻辱感,还是会加剧更衣室内的紧张情绪,只有下一场比赛才能给出答案。